2017年04月24日15:57 来源:贵州日报
不舍乡亲最柔情
“心里装着全体人民”,这是焦裕禄的情。
“我是共产党员,哪能光想着自己?”这是杨善洲的情。
“大家都能吃上肉,才吃得香。”这是文朝荣的情。
从焦裕禄到文朝荣,都看到一股生发于心底的绕指柔情,最终化作了改变命运追求幸福的精神钢火。
老支书黄大发心底,同样升腾着这股情。
回放老支书的人生片段,总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交织:在家中,他是把妻儿捧在心间的汉子,因为他深爱自己的亲人。到了修渠工地上,他又成了移山开岩的铁汉,因为他舍不得自己的乡亲。
也曾气馁流泪,也曾叹息愧疚,但儿女家人、乡邻乡亲,最终在心底融合成浓浓的柔情、沉沉的责任,化作老支书如此朴素而又如此坚毅的信念:一定要让乡亲喝上山泉水,吃上白米饭!
有一张老支书巡渠时拍的照片,老支书撩水拂面,大笑,眼角眉梢挂满水珠。80岁的人,快活得就像个孩子。
在这一刻,我们读懂了老支书的幸福;在这一刻,我们悟到了铁汉心底的柔情。
铁汉亦有泪飞时,不舍乡亲最柔情。那种生发于内心深处的赤子真情,是最牢固的价值基石,是最磅礴的力量源泉。哪怕关山阻隔,哪怕峭壁横亘,都挡不住追求幸福的脚步。
擦耳岩,垂直高三百多米,岩下丛林茂密,深不见底,岩壁风化光秃,飞鸟不立。
这是修渠的必经之路,只要劈开这阻隔两村的灵宝山擦耳岩,野彪村的螺蛳河水就能流进草王坝!
1959年,播州区平正仡佬族乡团结村草王坝原支书黄大发带领的修渠队伍在这里遇到了难关。
没有起重设备,没有风钻打眼,没有……什么都没有!
黄大发第一个站出来,带着几名党员来到山顶,把绳子一头系在大树上,一头拴在腰间,顺着石壁慢慢往下探,心提到了嗓子眼,冷汗一颗颗往下滴。
凭着经验和仔细观察,黄大发终于在悬崖峭壁找到放炸药的合适位置,攀着绳子爬上山顶后,一炮打开了施工的缺口。
“心虚不虚?”
“虚!”
“为什么还下去呢?”
“我是党员!”
“就是要拿命去换!”每当讲起草王坝的水,黄大发老人分外激动,七个字被他反复说起。
半个世纪过去了,走在岩上参观的人总要小心翼翼、心有余悸。村里的年轻人则说,换作我们,无论如何也绝不敢吊下去!黄大发是真铁汉!
平正乡原乡长商顺模至今清晰记得,乡里为修渠批了50件炸材,过路的汽车不敢拉,村里的马车一次运量又太少,为了尽快用上炸材,黄大发背着两件就上路,来回近40公里,饿了买个馒头吃,渴了喝口山泉水,脚板磨破皮,双脚血淋淋,管仓库的工作人员想要资助他买双鞋穿上,他却婉拒了。
去城里拉水泥的汽车到离草王坝30公里的地方突然下大雨涨水,车陷入泥潭过不了。夜幕降临,司机跑到人家户找睡处,黄大发只能在车里守一夜。因为怕水泥被偷,他只有睡水泥上,被蚊虫咬了一整夜。而这车水泥,村民们用背夹,一袋袋步行六公里爬坡上坎背上了大土湾岩、擦耳岩、岩灰洞岩。
(下转第3版)(上接第1版)
平正乡原党委书记雍思玉曾在全乡干部大会上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全乡干部都发扬黄大发这样的铁汉精神,我们乡一定会大变样!”
谁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绕是铮铮铁骨,也有心中柔软。每次谈及家人,黄大发眼里流露出的,是愧疚、是感慨。
通渠的那一年,黄大发马不停蹄带领村民们投工投劳,草王坝通了电,接着又修通了通村路。
“不能让下辈人受没上过学的苦。”上世纪60年代和90年代,黄大发三次为学校选址和修建发动群众。近些年来,仅有百多户人家的草王坝出了三四十个大学生。
“大发什么事都想着集体,为群众的事情忙个不停,却总是忘了自己。”70岁老党员徐开伦言语激动。
修渠期间,黄大发的大儿子在家里没人管照,一跤跌在火塘里,双手严重烫伤,落下了残疾。二十出头的二女儿患了肾炎,躺了几个月就走了。13岁的大孙子突发脑膜炎又走了。埋葬完亲人,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抹掉悲痛的泪水,又带着工具上了山。
当人生选择与内心情感两难抉择,并非是因为不眷顾家园亲情,而在于涌动的炽烈情怀早已从乡土走向家国。
“要把人民的利益放在前面,我们自己的利益放在后面。”
“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把儿子培养成村官,我说你没有为大家做什么贡献,就不配做村官。别人就会说闲话,一辈官二辈还是官。”
“我对儿女没有要求,只要他们走的是正道。”
……
简单的言语,朴素的道理。在二儿子黄彬权的记忆中,父亲很严厉,也很慈爱。修渠期间,黄彬权的工段由村民组长安排,他身体不大好,又嫌分到的工段离家最远,就想到父亲是指挥长,可以打个招呼,把工段调近点。没想到,话刚出口,就被父亲痛骂一通,再不敢言。
“我们一家七姊妹,那时候四块五的学费都交不起。”黄彬权的学习成绩在乡里始终名列前茅,他完全有可能依靠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却因为家里穷没有继续读下去。这成为他最遗憾的事。1964年,黄彬权初中毕业后,听从父亲的建议在村里小学做一名民办教师。几十元微薄的工资实在养不起这个家,2003年、2006年,他先后两次跑到遵义桃溪寺、甘溪做砖工,一天能有四五十元收入,但每一次都被父亲找到后劝了回来。
“儿啊,你要是走了,学校的娃儿们没人教书怎么办?”一想到父亲为村里三次办学校的艰辛,想到孩子们求知的渴望,黄彬权一咬牙又继续回到学校教书,一直教到2008年民办教师退出农村中小学教学讲台。
一生倔强的黄大发,以一种特别的方式表达心中对家人的爱。
外孙女陈燕读一年级时躲在家里不想去上学,黄大发知道后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一早就背起书包,拉住陈燕的小手进了教室,坐在教室后面陪着她一起上课,竟也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听老师讲。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直到在他的陪伴和影响下,陈燕慢慢有了学习的兴趣,后来考上了上海的大学。
儿媳妇插秧时不慎摔断了腿,黄大发叫妻子拿出家里仅有的三千元积蓄送到医院就医。家里的收支全由妻子掌握,每次到乡场赶集,黄大发都要与妻子结伴而行。他说,要给儿女们做一个夫妻和睦的榜样。
……
临近中午,77岁的老伴徐开美为黄大发端上一碗白米饭,两小碗土菜。黄大发老人左手拿筷、右手端饭,大口吃起来。
80年代,一次区里开会,午饭时,一位曾经到过草王坝的干部来到正狼吞虎咽的黄大发身旁开玩笑说:“黄支书,大米饭好吃呢,还是包谷沙饭好吃?”一句话,让他食不下咽,暗下决心要凿壁引水.
草王坝人曾经因为吃不上这碗白米饭流落他乡,也曾经为了这碗白米饭战天斗地。如今,大发渠水汩汩来,他们不再为喝一口水而担忧,也不再为何时吃上白米饭而挠心。(记者 赵宇飞 冉斌 马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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